暮 游 东 洲
很小的时候,乘船去白沙洲的亲戚家拜年,便要路过东洲岛。一直嚷着要去岛上玩,只是大人们总用各种理由来搪塞,心中的愿望便渐渐隐去。
现在每天挤公交车上下班,途径湘江大桥时眼神却总不自觉向南面眺望,东洲岛犹如一个娴静的女子被湘江环抱。在闹市当中还有这样一个静处,实在难得。长久以来我不知道要以怎样的方式去拨开那一抹抹厚重的苍翠才算不虚此行。所以只敢远远观望。
(一)
时值五月,在机缘巧合之下我竟被相邀去东洲岛游玩。于是我们一行五人从湘江西岸轮渡,匆匆驶向这片神秘的岛屿。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我们从西岸登陆,夕阳斜挂在岛屿的尽头,阳光却很有穿透力,透过路旁茂密的枝枝蔓蔓,投影到我们的脸上,手上还有脚上。我们拾级而上,一座古旧的灰白色建筑闯入眼帘“船山学院”四个字沧桑却依然遒劲。正门口堆积着大堆的河沙,草长得很深,所以我们并没能从大门进去,兜兜转转地迂回在似有痕迹的路上。废弃的渔船倒置在长板凳上,荒芜中平添了一丝诡异。听着“导游”王哥的解说,时而仰头,房屋那腐朽的木质结构已经残破不堪,一株马尾草从楼上的木栅栏里探出了头。安静的,荒芜的,已经很难想象当时船山学院门庭若市书声朗朗的场景了。我们绕道来到书院的后院,一棵巨大的樟树赫然耸立,与周遭的颓废的环境很不相称。在斑驳的光影中,那傲然挺立的生命气息越是突兀越是明显,给人以震撼。难怪树下有三三两两的游客纷纷拍照合影。第一次觉得我们并不孤独。
(二)
一个挑水的老汉从东岸走来,我们顺势朝他来的方向走去,沿岸除了有一条窄窄的石阶,其他很是险峻。我们掉头,马不停蹄地朝着最北端走去。一直听说岛上有个寺庙,同行的伙伴开始解说,我却把大家带到了寺与庙的争辩中,越说越糊涂。走完这条僻静的小道,一座大庙展现在眼前,朱红色的楼阁庄重大气,只可惜大门紧闭,我们兴奋的凑上前去想一睹里头的气势,只是我极力地踮起脚尖却被一道金色佛像与余晖交映折射出的耀眼的光挡回。而这一切一旁的和尚熟视无睹,继续打着盹儿。前坪上佛塔里香火升腾,看得出这是岛上唯一一个几经修葺有人管理的景点。我满目游走,在寻找一口大钟,结果败兴而返。
我们一路向南挺进,路过各种颓废的屋舍,看着牌坊上的斑驳的字迹感觉怎么也与实景联系不上心情竟然有些落寞。王哥依然饶有兴致地一面介绍东洲岛一面辐射整个衡阳。路上满是各种“河鲜”的招牌,我虽然生在衡阳长在衡阳,但却未曾亲近过渔村文化,很新鲜,也很好奇。大家在质疑我衡阳人的身份,弄得我羞愧不已。
路过农家,路过菜畦,路过水塘,耳边单调沉闷的蛙声阵阵,我在同行的指引下开始寻找青蛙,结果看见在浮萍的深处一只蟾蜍端坐在荷叶上。
行进了大约半个小时,好像走到了尽头,已经很难从错落的屋舍中辨认出前行的路了。我和另一个掉队的同伴一边聊着那些青葱的记忆一边追赶。在一条水泥曲径的指引下,我们走进了茂密的丛林。路旁的大树为我们拱出一片空间,在光束的投影中藤蔓升腾出一股清新的生气,沁人心脾。曲径通幽,心旷神怡。迎面而来一群背着大轮胎的小青年,有的还骑着自行车,看得出他们刚从河里上来,身上的水珠晶莹闪耀。我们离岛的南端不远了,真想赶快去踩踩那留有余热的沙滩,我心中暗暗地想。第二次觉得我们并不孤独。
(三)
看到了浩瀚的湘江还有在河水里酣畅的同伴们,想借个厕所却找不到人家,于是我们又原路折回顺便接后来的同事。同事曼琳带着她的女儿小雅茜来了,电话里她们迷失在错落的屋舍找不到前行的路,我隐约了解了她们的大概位置并顺利地接到了她们。雅茜很调皮,在打过招呼后一直在把玩手中一把长着耳朵的玩具小伞,蹦蹦跳跳地走在我们前面。很奇怪她和同行的哥哥格外亲近,初次见面却很不认生。我们一路谈笑不觉来到了岛屿的尽头。
远方江波浩淼,江面上升腾的袅袅青烟泼墨般晕开了眼前的景。没带相机真是遗憾。我坐在石阶上,虽然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沙滩,但眼前的这景着实游目骋怀。一柱礼花在东岸湘水明珠建筑群的上空绽放,小雅茜雀跃着告诉妈妈,小脸上乐开了花儿。我却有些责怪它惊扰了我的梦。
小雅茜冲着水里的哥哥大喊:“哥哥,帮我捉条美人鱼上来。”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和雅茜还是按捺不住想要亲亲河水,脱了鞋光脚踩在河边的卵石上。陪着小家伙一起看飞机,唱儿歌。未泯的童心和落日的余晖被拍打起的水花撞成一道七彩的虹。
同伴开始催促我们要走了,早就四下无人,我们是最后离开的。大家想起肚子很饿,已经是八点多了。一桌农家菜简单而丰盛,只是看着碗里身价暴涨的鱼,也不知道是我们吃它还是它在“吃”我们。雅茜“忙前忙后”给我们大家盛饭,还向我们透露了小秘密:哥哥很帅。这小丫,怪不得,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离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我们准备乘坐农家的快艇上岸了。周围很静,只听见河水撞击河岸的声音。途中天上繁星点点,小雅茜仰头指着星星放声高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在沉静的江面上,原来这样的夜色并不那么让人孤独。
(王旋)